;怪力乱神”的命门,更有意味的是:这话也映射出儒学内部之紧张所在。一方面,“神道设教”有族群自我教化的功能;自汉代董仲舒以来,赋予天道与人事以互相感应之功能,史称“天人感应”,并演绎为不仅教化天下,也同时制约皇权的超验维度;但另一方面,“神道设教”也有了让谋略家们以此为方法,敢于挑战神祇的性质,终于令谶纬流行,淫祀蜂起,迷乱之信胜过正大之信。“怪力乱神”的局面下,天道神意与权谋造作混同难辨,真实敬畏与工具理性纠缠不清,政治治理与宗教信仰合而为一。这样,就让中原文明在丰富中呈现为昏妄,在清明正大之主流中支离出浑浊芜杂之一脉,神圣,从此不断面临亵渎与流失;道德,从此不断面临蚀毁与危机。
孙奭一言,不啻癫狂之际的棒喝,但真宗已经被王钦若蛊惑得不能自已。
孙奭的意见已经不能纠正这位受过圣贤教育的真宗赵恒,皇上在清醒中继续推演疯癫。
主张“纳谏、恕直、轻徭、薄敛”四事的孙奭,对民生看得极重,“祀汾阴”那年,恰恰赶上“岁旱”,京师附近的郡县粮价开始上涨,冬天的时候还打了一个炸雷,孙奭坐不住了,在家中拟定好一篇措辞尖锐的奏疏,递了上去。
奏疏大意是说“祀汾阴”之事有十个理由不可施行,约略为:一、先王在祭祀征战后,要有五年的修德时间,现在东封才毕,所以不适合去西封。
二、“汾阴后土神”这事,经书不载;汉武帝不过是在封禅泰山之前做热身,所以“优游其事”,但最后还是以东封终结。现在皇上已经东封,所以不适合去西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