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它三尺厚,两尺厚,不对,半寸厚,我铁定跑两趟来回了,” 沈繁咧了嘴,“好啦,我走了,你保重。¨b/x/k\a~n.s`h*u_.¨c.o\m.”
暮然回身,衣袖从手中滑落,蒲系的心跳漏了一拍,伴随揪心难耐,万般不舍,冷气吸入,凝聚了浑身力气喊出了人的名字。
“沈繁!”
“先生还有什么指教?”风雪里的人停了脚步,温柔的声音融化了漫天冰雪。
衣摆在手中揉搓皱乱,蒲系踌躇着,半晌才开口。
“沈繁,我……我想问你……”
那人走进他,如春日阳光。
蒲系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紧张地闭眼,他以为会有一个拥抱,可许久没有落下。
“回来再说。”沈繁轻俯下身,眼底尽是对方的模样,温热的唇瓣贴上额头,蒲系被突然的吻碰得脸绯红。
“等我。”
远处,离人归于霜雪。!q_i_x′i^a.o-s!h~u\o`..c,o¢m+他蹙着眉,耳边是沈繁的最后一句话。
骗子,你明明知道我想问什么。
于是,蒲系又信了一次。从那日起,他守着孤寂的门台与飞雪,细细计算落雪的尺寸。
时间过得很快。
一日后,雪落了,可惜未积多少。
十日后,兵败了,他走在尸堆中,茫然地望向天边,回到落寞的庭院,耳边人熟悉的话语依稀可闻。
一月后,雪停了,三月春初,树枝翻出新芽。
一年后,江陵的冬天没有下雪。
后来,蒲系改了名,中了举,做了官,来了淮州,无意间在城郊寻到支枯梅。他把枯梅带回家养活,精心照料,因为这是沈繁最喜欢的花。多年前,沈繁从兖北回来,给他稍了一支。
他记得那日寒风催生了些许暖意,披星戴月的人满身雪。蒲系很不理解,一个生在山花烂漫月的人,唯独喜爱傲雪凌霜的孤梅。+w^o\s*y!w..′c-o¢m+
可那个拿着梅枝奔向他的人,似乎已经离开了很久,很久。
十年后的淮州格外寒冷,长廊寂短,落雪霏霏。
蒲系坐在庭廊下,看着纷飞的雪花轻抚琴弦,只是弹指一挥间,错乱的音律扰动纷纷扬扬的雪片。
他幻想着,那个没能赴约的人会像曾经一样,嬉笑着踏入门槛,逗他说,傻瓜,怎么信这么久。
遥看门台三尺雪,落花不似故人颜。
再望向院门,寥寥空寂,再无归人。
嘭一声,一曲未了,崩断的琴弦割伤了手指,血滴在雪里,鲜红似梅,他深吸一口气,含着泪狠狠骂了句。
“骗子……”
曾以为这段过往会被时间掩埋,连同落梅成尘,消入泥土,再也无人问津,不料十年后,见月阁中,一位持香的公子出现在眼前。
漫长的一夜过去,日上三竿的时候,常安已经把行李尽数清点完,放进了马车,小手遮了阳光,感叹,“天气好好,要不是少君急着回京,真想再多待几日。”
“别偷懒,公子要出来了,你连车前都没擦干净。”冉芷提醒道。
“你家公子就不是讲究的人,擦干净一会等他翻墙走壁、上房揭瓦,咱都白干。”
但冉芷不听,认定了他家夏公子坐的地方必须一尘不染,不然会弄脏衣服,正说着,有人步入院中。
冉芷听到脚步声,欢喜地向人奔去,“公子,都收拾好了,我们随时能启程。”
少年刹那间顿住脚步,声音渐渐淡了下去,他看到夏衍抱了个人出来,用被单裹得严实。
“少君?”常安迎上前,见邱茗脸上无血色,担心地询问,“您又不舒服了?”
夏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这几日事不少,让他多睡会。”
被人抱在怀里略感颠簸,不如躺在床上舒服,邱茗迷迷糊糊睁了下眼,休息了一晚似乎没缓过来,胸腔里像凝了血块,沉甸甸的,压得人呼吸不畅。
他偏了偏头,奈何使不上劲,好巧不巧蹭在夏衍的颈窝里。
“还动?是想回去后,宋子期先扎死我还是先骂死你?”
邱茗没吭气,皱着眉头,没闹腾起来又恹恹地缩了回去。
常安引他们走向马车,冷不丁拍了冉芷一巴掌,“别愣着啦,走吧,我们回家。”
庭院中一行人整理妥当,书锦怀独自前来送行。尽管邱茗很想和人多聊几句,然而体力不支,说两句咳三下,讲到最后只能听着夏衍和自己的先生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很是郁闷,临走时才和人道了句别。
他需要人看着,夏衍不方便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