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故意擦过对方腕间的翡翠镯子——那是母亲陪嫁的，当年王妈妈说，"夫人有对翡翠镯，刻着并蒂莲，是她嫁进苏府时老爷亲手戴的"。

此刻镯子内侧的莲花纹路硌得她指尖生疼，"当年......我娘也是这样走的。"

主母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琉璃灯"当啷"砸在案上，灯油溅在苏若苕的旧棉衣上，洇出块深色的印子。

她盯着苏若苕的眼睛，瞳孔缩得和镜中那个"小煤球"一般："你......你糊涂了。"

"许是糊涂了。"苏若苕笑，笑得眼尾都弯了，"娘快回去吧，别染了我的病气。"

主母走得很急，门闩"咔嗒"一声扣上时，她的翡翠镯子还撞在门框上，发出清响。

苏若苕裹紧棉衣，望着案上那滩灯油——油里浮着半片碎金箔，是主母刚才慌乱中从袖中抖落的。

她用帕子包起金箔，凑到鼻端闻了闻——有股极淡的沉水香，和母亲当年妆匣里的香粉一个味儿。

"看来，她知道些什么。"她对着窗外出声，声音轻得像叹气。

窗外的桂树沙沙响了两声。

顾砚之从树后转出来，月光落在他紧抿的唇线上，手中攥着半卷账本——是方才暗卫送来的，记着近三月苏府药房的采买记录。

他望着栖云阁窗内那点昏黄烛火，指节捏得发白，转身时腰间玉佩磕在树干上，"叮"的一声。

"去查厨房。"他对暗卫低语，"特别是今日送安神茶的茶盏。

再派两个人守着柴房......"

夜更深了。

苏若苕裹着旧棉衣靠在窗前，望着顾砚之离去的方向。

风里飘来桂花香，混着若有若无的沉水香，像根细针戳着她的太阳穴。

她摸出金簪别在鬓边，簪头的"苕"字蹭过耳垂，暖得像顾砚之今早的指尖。

"明日......"她对着月亮呢喃，突然听见柴房方向传来响动——像是有人搬柴的声音，又像是......开锁的轻响。

窗下的桂树晃了晃，一片叶子飘进窗来，落在她脚边。

苏若苕弯腰去捡，看见叶底用炭笔写着个"安"字——是顾砚之的字迹。

她捏着叶子笑了，把金簪往鬓边按了按，转身躺回床榻。

帐子外，春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若苕闭紧眼睛，呼吸放得又轻又缓，听着春桃掀帘进来，在妆台前翻找什么。

她攥紧袖中的金箔，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软骨香的毒，该收网了。

窗外，顾砚之站在柴房外的阴影里，腰间别着把短刀，面上蒙着块灰布。

他望着柴房锁头上新蹭的铜锈，指尖轻轻叩了叩门扉——里面传来老鼠窜过的响动，混着若有若无的药香。

"明日清晨......"他低声自语，月光落在蒙脸的灰布上，映出眼底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