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髻，倒比往日更显柔弱："大姑娘，妹妹有句话想问。"

"姨娘请说。"苏若苕把茶罐递给阿满，规规矩矩福了福身。

"三丫头领的红绸，可真是犯了大错？"二姨娘眼眶泛红，"她不过是想给老夫人添些喜色...你我都是做女儿的，总该体谅姐妹情分。"

"姨娘说的是。"苏若苕从袖中摸出个布包，"昨日我让绣房翻了三妹妹三年前的旧衣裳，您瞧。"她抖开布包，几件褪色的裙衫摊在石桌上，"这石榴红的花样，这金线的针法，和新裁的那几件...像不像？"

二姨娘凑近一看，后槽牙都咬酸了——三年前苏若菱刚及笄，闹着要穿最时新的样式，她咬着牙找主母多要了二十两银子，如今倒成了把柄。

"姨娘若不服，可请绣娘再仔细比对。"苏若苕捡起片飘落的桃花，"若有出入，我自当赔礼。"

午间，绣房当院围了一圈丫鬟。

周妈妈举着旧衣和新裁的裙衫，声音像敲梆子："这袖口的盘扣，旧衣是三枚铜钱纹，新裁的也是；这裙裾的滚边，旧衣用的是两指宽的金线，新裁的分毫不差。"

"原来庶小姐平日穿的才是最贵的！"

"我就说三小姐每月那点月例哪够，合着是变着法多要料子！"

窃窃私语像炸了窝的麻雀，扑棱棱飞进老夫人的听秋阁。

老夫人正捏着苏若苕新制的茶点——用厨房剩的枣泥和油皮烤的"枣泥酥"，咬一口酥皮簌簌掉，甜得人眯眼。

"按新例办吧。"她把茶点碟子往桌上一放，"省得有人借着孝心由头，往自己兜里揣银子。"

消息传到映月轩时，苏若菱正对着镜子撕那身石榴裙。

金线扯得她指尖冒血，却还是止不住发抖——她原以为苏若苕不过是个被养在庵堂的憨货，哪知道这憨货比谁都精，连她三年前的旧衣裳都翻了出来。

"小姐，老夫人屋里的张妈妈送了话。"小丫鬟捧着个锦盒进来，"说是新例试行得好，让您照着这尺寸做身衣裳。"

苏若苕打开锦盒，里面躺着块素色杭绸，月白底子上只绣了两朵并蒂莲。

阿满凑过来看，突然噗嗤笑出声："小姐，这尺寸比您平日穿的小两寸，怕不是老夫人想让您穿得精神些？"

苏若苕摸着杭绸的纹路，眼尾弯成月牙——她早让绣房量过老夫人的尺寸，这料子原是给老夫人做中衣的，如今倒成了由头。

她转头对阿满道："把针线筐拿来，我夜里亲自缝。"

窗外月上柳梢，苏若苕坐在灯前穿针。

银针在素绸上穿梭，像只轻盈的蝶。

阿满趴在她肩头打哈欠："小姐，您这素色衣裳，寿宴当日可别被三小姐的红裙比下去。"

"比下去才好呢。"苏若苕捻着线头轻笑，"有人爱穿得像开屏的孔雀，可老夫人最爱的...是实在。"

她针脚一顿，想起顾砚之昨日送来的信，末了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猫，写着"寿宴当日，侯府送的贺礼在后门"。

烛火映着她微翘的嘴角，素绸上的并蒂莲渐渐清晰——这出戏，快到高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