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账本，石青锦袍被穿得整整齐齐，连袖口都没有半道折痕。

听见脚步声，他抬眼："查账结果如何？"

"比我想的更热闹。"苏若苕扯下玉冠，乌发披散下来，"劳烦世子帮个忙——查悦来当铺近半年的金银进出，特别是和赵先生有关的。"她从袖中摸出帕子，"这是今晚的线索，您看着办。"

顾砚之接过帕子，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眉峰微挑："赵先生？

我记得他上月刚接了南州药材行的生意。"他把帕子收进袖中，"明日辰时前给你结果。"

"世子最好了！"苏若苕挤眉弄眼，"要是查着了，我让厨房给您炖那道'金玉满堂'——上次老夫人夸的，用南瓜雕成金元宝，里边塞莲子百合......"

"不必。"顾砚之耳尖微红，起身时带起一阵风，"明日卯时，我让暗卫在后门等你。"

他走得急，门框上的铜铃被撞得叮当响。

苏若苕望着他的背影笑——这人嘴上不说，每次帮忙倒比她还积极。

第二日午后，王妈妈的训话声像炸雷似的滚过账房院子。

"都给我把耳朵竖起来！"她攥着鸡毛掸子，青灰大襟衫被气得鼓成个球，"往后谁要是多嘴多舌，别怪我拿家法说话！

上回那谁，说米行少半袋米的，明儿就去庄子上挑粪！"

仆役们缩着脖子，连喘气都轻了。

苏若苕站在廊下啃着蜜枣，看小春低头攥着衣袖——那丫头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可眼底却有团小火苗在跳。

"王妈妈这是急了。"她凑到吴嬷嬷耳边嘀咕，"昨儿我让人在厨房说'醉仙楼的桂花酿最养人'，您猜怎么着？

今早主母屋里的二等丫鬟就去买了两坛。"

吴嬷嬷笑得首拍腿："我的小祖宗，您这招'隔墙递话'比敲锣还响！"

晌午时分，苏若苕故意在账房门前亮开嗓子："旧账翻，新账添，酒楼密语藏金边。

有人贪财不怕天，迟早栽进泥潭渊——"她摇着把折扇，活像个说书先生，"小春，把这几本贴着红笺的新账抄一份给老夫人，就说...就说这是给老祖宗的新茶点单子。"

小春接过账册，指尖在红笺上轻轻一按。

那红笺是苏若苕特意选的，和主母房里的信笺一个颜色——她倒要看看，主母见了这"茶点单子"，还能不能吃得下晚饭。

第三日清晨，京兆尹的官轿停在赵先生家门口的动静，把整条街都惊醒了。

苏若苕站在绣楼窗口，看差役架着赵先生往外走。

那胖子酒气还没散，脖子上的金链子晃得人眼晕："我冤枉啊！

我就是和李德喝了两杯酒......"

"冤枉？"领头的捕快冷笑，"悦来当铺的账册里可记着，您上月提了三百两现银，说是给苏府送药材——可苏府的库房里，连根药渣都没见着！"

院角的海棠树被风吹得簌簌响。

苏若苕摸出袖中顾砚之今早送来的密信，上边写着："悦来当铺与赵先生有十二笔银钱往来，其中三笔与苏府账册不符。"她把信折成小方块，塞进妆匣最底层——那里还压着生母留下的翡翠镯子，此刻正泛着温润的光。

是夜，账房的窗纸被风吹得啪啪响。

苏若苕缩在梁上，听着楼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哗啦——"

账本被扯落的声音响起，接着是李德急促的喘息："那封信...那封信明明藏在第三本账册里......"

"李叔，您找什么？"小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颤，"我...我给您送灯来。"

"你？"李德猛地转身，手里的算盘砸在地上，"谁让你进来的？

滚！"

"我奉二小姐之命，今晚守账房。"小春往前一步，灯笼的光映得她小脸煞白，"李叔，您...您手里拿的是主母的信？"

"小蹄子！"李德扑过来要抢灯笼，却被苏若苕从梁上跃下，一脚踹在腿弯。

他"扑通"跪下，怀里的信笺散了一地——最上面那张，赫然是主母的笔迹："必要时可除掉知情者"。

"原来...原来您早知道？"小春攥着灯笼，眼泪啪嗒啪嗒掉在信纸上。

苏若苕蹲下身，指尖抚过信尾的朱印——那是主母房里的"兰心"私章，她昨日刚在主母的妆匣见过。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信笺哗哗响，她望着李德惨白的脸，突然笑了："李叔，您说...这信要是让老夫人看见，她会先打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