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痛苦的方式,日日夜夜地偿还那笔沾着人命的血债!
我失魂落魄地往家走,双腿像灌了铅。刚拐过我家院墙那豁了口子的土坯墙角,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熟悉又刺耳的傻笑声。
“嘿嘿…嘿嘿嘿…花…好吃…”
院子里,我老叔正蹲在傻笑的二叔面前。二叔像个木偶一样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天。我老叔手里,赫然捏着一朵刚从后山摘回来的、红得刺眼的杜鹃花!那花瓣饱满得像是吸足了血,在晌午的阳光下红得妖异。
“二哥,来,张嘴,吃花。”我老叔的声音异常地平静,平静得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他那张被风吹日晒得黝黑粗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二叔那张痴傻的脸,眼神深处翻涌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东西——有痛苦,有绝望,或许…还有一丝麻木的解脱?
二叔听到“花”字,那空洞的眼睛里条件反射般地亮起一丝浑浊的光。他顺从地、甚至有些急切地张开嘴,露出塞着草屑的牙齿和猩红的牙床。
我老叔小心翼翼地把那朵血红的杜鹃花,一点一点地塞进二叔张开的嘴里。他的动作很慢,很轻,像是在进行某种庄重又邪门的仪式。
二叔机械地咀嚼着,黏稠的猩红花汁顺着他灰白的嘴角蜿蜒流下,像一道新鲜的血痕。他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痴傻的、近乎满足的笑容,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哝声。
“甜…好吃…”
就在这时,我老叔那只捏过花的手,无意识地蹭了一下二叔满是污垢的脸颊。阳光斜斜地照下来,清晰地映照出我老叔那只粗糙的手——在他食指的指甲缝里,赫然嵌着一抹暗红!那颜色,和杜鹃花汁的红截然不同,更深,更沉,像是凝固了很久很久的…血痂。
二叔还在傻笑着咀嚼那朵血红的杜鹃花,浑然不觉。而我,僵在院墙的阴影里,手脚冰凉,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冻成了冰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