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囚禁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了,也不知何时是个头,刚开始两人还时不时争执,日子一长就懒得多费唇舌,就这么对视着,便如一对累倒在地却还怒意未消的斗鸡。!白~马·书¨院? ¨芜,错*内′容+这种对视每天都会有几个时辰,直至送饭之人到来或者被什么特殊情况打断。
今天打断她们的是呼啸的风声。
雪停了?那个稍长两岁的女子把目光移向窗子——宫廷殿阁的窗户大多用绫子糊,而养马宦官能有这般讲究?蒙在窗棂上的不过是一层粗麻布,遮风蔽日倒还凑合,但透光太差了,使本就肮脏的小屋越发黑黢黢,根本搞不清外面状况,连什么时辰都辨不清。
那女人脚上已有冻疮,扶着墙蹒跚地走到窗前,朝外呼唤:“雪停了没有?何时给我们换炭火?”外面却无丝毫回音。
另一个女人也哆哆嗦嗦凑过来,跟着问了几声,依旧没人搭理;她索性抬起手,去抠窗户。因为长期没修剪,她的指甲狭长尖利,没几下就在麻布上抠出一个小窟窿。两人各虚一目,争着朝外窥探——雪并没停,而是转小了,凛冽的寒风却随之而起;看押她俩的老宦官早就不见踪影,也不知到何处避寒去了。¨0?0\小·说+蛧? ′无·错?内¢容_
年纪较轻的那个女人叹口气,甚是无奈,又瞅几眼外面的雪景,猛然萌生出一个尖酸念头,于是皮笑肉不笑地对另一人说:“你也读过不少诗吧?”
稍长两岁的女子一向性情孤傲,情知她又要找话题挖苦自己,并不理睬,任凭她胡诌。
“有首咏雪诗只怕你没读过……盐飞乱蝶舞,花落飘粉奁。奁粉飘落花,舞蝶乱飞盐。”此诗颠倒成韵、正反皆通,果是奇异之作,但从这小孔朝外看,所见者不过几间破烂的马棚、萧索的矮房,哪有什么蝶舞粉奁?她却得意洋洋地吟着,又道:“这首诗乃我祖上所作,优美绮丽、别具巧思。也难怪你没听说过,毕竟你们这些腥膻的北人粗陋寡闻,没点儿风雅意趣。遭皇帝厌弃还不是理所应当?”
那稍长两岁的女子绝非无才无德之人,恰恰相反,乃是北方名门太原王氏之女,一向视自己的出身为荣耀,岂容她如此奚落?不过她并未谈及温子升、薛道衡之流与其辩论,而是淡淡一笑,反唇相讥:“作这首诗的你那位祖上我知道,便是身居傀儡、无力救国,最终被叛贼侯景杀害的梁简文帝萧纲吧?亡国败家之人,何足为傲?”
萧姓女子性子急躁,讥人不成反吃了个瘪,当即嗔目:“自古无不灭之朝,亡国又如何?但凡有见识之人谁不敬我南国天子之后裔?我兰陵萧氏前隋时就出过皇后,隋炀帝膝下三子皆其所出,我不是也为今上生儿育女吗?你又生养过几个?”
“你……”这句话戳中了王氏的隐痛,但她话说一半又收住了,转脸走开——你这小贱人到这步田地还要无事生非,我堂堂关陇名门闺秀,才不屑与你斗嘴呢!
年轻女子见她不答,越发挖苦:“唉!别看咱们同在囹圄,兴许万岁念在我曾诞育皇子、公主,说不定哪天就放我出去。?齐~盛+暁′税?惘· ¢罪~辛′彰′节*庚?欣\哙?到那时可就苦你一人了,哈哈哈……”
王氏忍无可忍:“哼!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以为你的儿女有好下场?不见李恪之事乎?即便万岁有舐犊之意,姓武的狐媚子岂能饶过他们?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说什么?!”
“死了这条心,老老实实等阿武要你的命吧!”
“我死也饶不得你……”忽然,外面的风转了方向,一股寒气从窟窿中灌进来,萧氏冻得一激灵,顾不得还口连忙躲开。俩人依旧一个缩在东边,一个卧在西边,凶巴巴对视着。
凛冽的寒风一阵接一阵,窗上的窟窿越吹越大,这区区斗室无处可躲、无处可藏,又没有用以封堵之物,不多时两人都快冻僵了。萧氏觉得自己百脉尽废,五脏六腑都凉透了,也顾不得对面之人是谁,哆嗦着爬到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