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o;虎柙”之后如何制约,成为知识精英的学术焦虑和思想焦虑。董仲舒开始借助萨满传统暨巫术惯性,试图重建天人交际关系。他的“天人感应”体系,固然在政治治理中生成为“价值制衡”原理,令君王公侯在“举头三尺有神明”的恫吓中,自我戒惕,从而使推动权力进入“虎柙”具有可能性,并为周人的理性模式注入了新的思想资源,但同时也开启了后来的“谶纬之学”,令“怪力乱神”有了堂皇依据。
所以东汉以来,“谶纬之学”以“谶纬”的模式,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炮制了“孔子预言”,说“董仲舒,乱我书”。
世间会有无数偶然而又神秘的事件发生,如房屋倒塌、大河泛滥、麦生双穗、彩云缭绕等等。当人间的政治治理引入超验维度时,人们就容易将这类事件理解为或故意理解为超人力量的主导。
萨满巫术,就是这样理解世界的。
我无比崇敬的托马斯·阿奎那,在他的《神学大全》中说:“人们把自然事务和人类事务中发生的偶然事件归纳为一个先定的原因,即‘神意’。”
东土、西洋,即使是饱学之士、贵族精英,也愿意在“神意”这个主题下,结构(编排)往事、今事和未来事。人天关系的建构和巧妙的规律性的比附,以及预知能力,都是乐于相信“异秉”的知识精英所热衷的——这是重归萨满巫术之路。天人感应,是萨满巫术的大汉现代化。董仲舒就是重归萨满的大祭司。
但周人传统暨礼制惯性远远大于萨满传统暨巫术惯性。
这之中,周公“制礼作乐”的“礼乐传统”,与孔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圣贤理性”,是两块无人可以撼动的清明基石。周公、孔子的力量比董仲舒大得多。将最高权力关入“虎柙”之中,不一定需要“天人感应”;恫吓异族,捍御国家安全,也不一定需要“天人感应”。帝国的荣耀与族群的前程,与“天人感应”无关,也即,与“神道设教”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