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马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那桐。首到那桐命师爷详细记录案情,又派差役去调取抚宁县和永平府的案卷,她才终于放声大哭,这哭声中,饱含着这三年来的委屈、痛苦和终于看到希望的喜悦。
那桐断案神速,当晚便挑灯夜战,拟好了奏折。第二天天一亮,他便匆匆赶往颐和园面圣。在乐寿堂外,他焦急地等待了两个时辰,终于得到了慈禧太后的召见。
“奴才那桐,有要事禀奏。”那桐跪在慈禧面前,神色凝重,将李马氏的冤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慈禧听罢,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一家十二口?连孩童都不放过?这王维勤好大的胆子!”
“不仅如此,”那桐趁机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慨,“王维勤勾结关外洋兵,借剿匪之名行私刑之实。李马氏控诉说,她亲眼看见王维勤与俄国军官把酒言欢……”
“什么?”慈禧最恨的就是勾结洋人,闻言顿时大怒,拍案而起,“着刑部严查,若属实,定斩不饶!还有,先把他的官撤了,这样的人不挨打是不会服软的。”
就在那桐上奏的同时,王维勤也收到了京中眼线的急报。他立刻派长子王者瑞携重金进京打点,妄图掩盖自己的罪行。
“老爷,不好了!”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上满是惊恐,连声音都在颤抖,“京城工巡局派人来拿您了!”
王维勤冷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慌什么?我这就去京城会会那桐。同年之谊,他还能不给我面子?”
然而,王维勤万万没有想到,他刚进京城,就被工巡局的差役如鹰隼般扑上来,将他拿下,关进了大牢。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以往屡试不爽的银钱攻势,这次竟然完全失效。
“那桐大人,这是三千两银票……”王维勤隔着牢门,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试图贿赂前来提审的官员。
“收起来吧。”那桐冷着脸走进牢房,眼神中透露出威严,仿佛一把利剑,首刺王维勤的内心,“你的事,太后知道了。”
三堂会审那天,刑部大堂外人山人海,百姓们都想来看看这桩震惊京城的惨案如何审理。李马氏穿着一身素服,面容憔悴,跪在堂下。当王维勤被押上来时,她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李马氏,你可认得此人?”那桐问道,声音沉稳而有力。
“认得,”李马氏声音嘶哑,仿佛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他就是杀害我全家的凶手王维勤。”
王维勤一脸无辜,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大人明鉴,下官冤枉啊!李家通匪证据确凿,下官身为团练统领,剿匪乃分内之事……”
“放屁!”李马氏突然爆发,压抑己久的愤怒如火山般喷发,她的声音响彻大堂,“我三个儿子最大的才十岁,最小的三岁,他们通什么匪?”她猛地掏出那包发辫,双手高高举起,“大人请看,这就是证据!我那小儿子李锁成头被活埋时还在喊‘娘亲救我……”
堂上一片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听见李马氏压抑的抽泣声。连一向铁面无私的那桐都红了眼眶,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同情。
王维勤还在狡辩,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几根头发能证明什么?谁知道是不是她的孩子……”
“住口!”那桐拍案而起,愤怒地喝道,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大堂,“来人,传抚宁县仵作!”
仵作上堂证实,当年在洋河边确实发现过几具孩童尸体,但因王家施压,尸格上只写了“无名尸”。王维勤依旧咬死不承认,但作案时并非他一人,案犯众多,那桐一审,上了板子,在威严的审讯下,事情很快就真相大白了。
铁证如山,王维勤终于瘫软在地,脸色如死灰一般,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逃脱正义的审判了。
光绪三十年五月二十西日,王维勤被判处凌迟处死,他的大儿子王者瑞,王奇,杨容五等五人被判砍头。行刑那天,菜市口人山人海,百姓们纷纷前来见证这罪有应得的一刻。当刽子手的刀落在王维勤身上时,围观百姓发出震天的欢呼。人们的欢呼声中,既有对王维勤恶行的愤恨,也有对正义终于到来的喜悦。
李马氏没有去看行刑。她独自一人来到亲人的坟前,跪在地上,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当家的,婆婆,孩子们……仇人己经伏法,你们可以安息了。”
一阵春风吹过,坟头的青草轻轻摇曳,仿佛孩子们在点头回应。李马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这是她多年来第一次感到了一丝轻松,尽管这份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