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魂飞魄散,刚刚平复一点的呼吸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凭着求生本能,朝着与兽群奔涌方向垂直的侧面,再次开始了亡命狂奔!
这一次,他们不是在跑,而是在被“裹挟”!
狂暴的兽群如同决堤的钢铁洪流,轰隆隆地从他们侧后方碾压过来,卷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断枝碎石在狂暴的蹄子下四处飞溅!三人连滚带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树木的间隙中拼命闪躲,好几次差点被横冲直撞的巨兽撞飞或者踩扁!
赞德引以为傲的“近路知识”在混乱的兽潮面前彻底失效。
他们被兽群裹挟着,身不由己地朝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方向奔逃。
安迷修的背包带子被树枝挂断,里面的干粮和杂物撒了一地也顾不上捡。
赞德为了躲避一头冲撞过来的疣猪,一头扎进了一片满是泥泞的洼地,溅起的泥浆糊了旁边乌满头满脸。
乌则被混乱的气流和脚下的树根绊倒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被安迷修或赞德手忙脚乱地拽起来继续跑,打嗝声混合着喘息和哀嚎,凄惨无比。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
当三人终于连滚带爬、浑身泥泞、沾满树叶鸟毛、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难民般,狼狈不堪地冲出森林,跌跌撞撞地踏上通往小镇入口那条相对平整的土路时,几乎同时瘫软在地,只剩下大口喘气的力气。
赞德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深绿色的长发彻底变成了泥浆色,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
安迷修靠着路边的木桩,小脸上全是泥道子,衣服被刮破了好几处,碧蓝混绿的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
乌则蜷缩在路边,小小的身体还在因为剧烈的奔跑和打嗝而微微抽搐,浑身上下除了泥就是草屑,裸露的皮肤上还有几道被树枝刮出的红痕。
嘴边一条晶莹的清流缓缓落下,像是走了有些时候了……
“呃……呃……” 乌的嗝声在寂静的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三人终于摆脱了噩梦,可以稍微喘口气时。
嗒,嗒,嗒。
沉稳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小小的身影,沐浴着小镇入口处刚刚点亮的昏黄油灯光芒,缓缓走到了瘫倒的三人面前。
是菲利斯。
他身上那身衣服干干净净,连一丝褶皱都很难找到,巨大的兽耳在灯光下轮廓分明,黑色的护目镜推在额头上,黄红竖瞳在暮色中闪烁着平静无波的光芒。
他甚至还悠闲地抛着一个沉甸甸、发出清脆撞击声的粗布小袋子。
那是小镇委托结算的报酬,一小袋精加工的、闪着微光的能量矿物。
菲利斯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如同三只泥猴子的少年。
他那张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掂了掂手中的钱袋,然后,在赞德茫然抬起的、沾满泥污的目光注视下,伸出另一只干净的大手,轻轻地、带着点玩味地拍了拍赞德的脑袋顶。
啪嗒。
几根顽强粘在赞德头发里的鸟毛被拍落下来。
“跑得挺快。”
菲利斯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乌断断续续的打嗝声。
“你觉得,平时带你走过的,和你偷跑时知道的那些所谓的‘近路’……就是最近的了?”
他微微俯下身,那张在油灯光晕下显得有些模糊的兽脸上,缓缓勾起一个标准的、老油条式的、洞察一切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嘲讽,却比任何嘲讽都更具穿透力。
赞德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块石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安迷修也呆呆地看着菲利斯,小脸上写满了困惑和震惊。
菲利斯直起身,抛钱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目光扫过三个狼狈不堪的少年,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份量,如同将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他们刚刚经历惊魂的心湖:
“记住今天给你们上的这一课。”
“永远要有所隐藏。”
“哪怕是面对你自认为绝对可以相信的人,也不要毫无保留地袒露你所有的底牌和路径。”
“因为……”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钉在赞德失魂落魄的脸上。
“……那可能会成为你,或者你同伴脖子上最致命的绞索。”
冰冷的教训如同寒风刮过,让赞德打了个寒颤。
菲利斯将两个水罐丢给赞德和安迷修,两人如若珍宝,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