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山的夜,极为漫长。
所幸一夜无事。
晨雾中,元汉已带着族人翻过山梁。他拄着长剑停了下来,喘着粗气道:“于兄弟,且看——”
于野背着一位老汉走上山梁。
山梁过去,山路平缓。老汉挣扎着落地,冲他感激一笑,在一位妇人搀扶下往前走去。
就此远望,十余里外的山坳上出现一座座草屋,且树木茂盛,溪水环绕,薄雾袅袅,一派山野田园景象。
“那是我家,元家村,哈哈!”
元汉的笑声爽朗,自豪与亲切之情溢于言表。
“嗯,好地方!”
于野由衷称赞一句,却忽然有些妒忌。
他也有家,于家村。
而那个遥远的山村,已随着他的尸骨埋葬在岁月的深处。
“啾——”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啸叫。
转眼之间,一头怪物穿云破雾而来,继而巨翅扇动,摇头摆尾,很是兴奋的在天上盘旋环绕。
“嘿!”
于野咧嘴一乐。
那是六翅金螈,引走山妖之后,怕它迷途难返,谁想它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于兄弟——”
元汉与族人们抬头张望,他知道金螈与于野有关,却又不明究竟,唯恐再次遭遇妖物的侵袭。
“元兄勿忧,那是小弟豢养的灵物!”
于野分说之余,嘴里发出一声唿哨。
金螈尚在天上高飞,听到哨声,猛然收拢双翅,风驰电掣般俯冲急下。山梁上的众人只觉得狂风扑面,无不骇然失色,而眨眼之间,风声消散,怪物无踪,只有于野高举着右手,神秘而又高深莫测的样子。
“哈哈,于兄弟竟有降龙伏虎之能!”
元汉释怀大笑。
于野连连摆手。
降龙伏虎,乃是天神的本事。他一个金丹修士,彼此天差地远。
翻越山梁而去。
须臾,众人来到一处山坳之上。
旭日高升,薄雾淡淡,树木掩映,房舍错落,溪水潺潺,生机浓郁,一处风景优美的山村。
而元汉的伤势未愈,却忙碌不停。他找了三间草屋,以供来客落脚歇息,接着又要安排吃食,表达款待之情。于野念他辛苦,婉拒了他的好意,与一群同伴寻至草屋,自行安顿下来。
三间草屋位于村子东头的山坡上,临近溪水,坐拥原野,远观群山。
赤离等人连遭变故,也是心力交瘁,难得栖身之处,遂各自歇息。
于野走到溪边的老树下,就此盘膝而坐,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参悟御灵术与炼灵术。
御灵术,与噬荆貂有关。
而炼灵术,乃是淬炼肉身、强大筋骨的妖修法门。此地与燕州不同,便如元汉与他的族人,没有强悍的体魄与过人的力气,休想抵挡妖兽的侵袭。倘若他于野难以返回燕州,妖修的炼体之术无疑便是他保命与生存的手段。
“于师弟——”
文桂与赖冕走到一旁坐下。
于野点了点头,道:“暂缓几日,再说不迟!”
文桂与赖冕换了个眼色,心领神会道:“但愿元汉乐意相助,为你我指明一条生路。”
元汉,乃是寻找生路的唯一指望。而他刚刚返回村子,伤势未愈,又诸事繁忙,唯有安心等待。
不过,文桂与赖冕似乎有所变化,凡事喜欢找于野商量,并甘愿听从他的吩咐。也许是想借助他的金螈抵御强敌,也许是想倚仗他与元汉的交情而摆脱困境。总而言之,唯利是图、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性。
临近正午。
元家村的几位妇人送来吃食,再次被于野婉拒。山里人过活不易,又何必为了一群远离烟火的修士糟蹋东西呢。
午后时分。
于野与文桂、赖冕在树荫下吐纳调息,赤离坐在几丈外的草屋门前。八位魔门弟子,则是占据三间草屋安歇。
“呼——”
文桂悠悠吐出一口浊气,道:“怪哉!此地气机浓郁,却驳杂不一,这般吐纳下去,只怕是有害无益!”
一旁的赖冕感同身受,道:“气机过于混杂,修炼事倍功半。”
于野慢慢睁开双眼。
他也察觉气机异常,而体内并无异状。非但如此,气海充盈,修为进境顺利,便是青萝也是轻松愉悦的样子。
“呵呵!